快捷入口: 资讯 | 资源

高考梦

来源:大河网-河南日报 来源作者:张凯 编辑人:荆书剑 发布时间:2015-06-13 15:47:42

“哎呀,还有那么多题没做,考试时间已经快结束了!这可怎么办啊?”

“怎么又高考啊?不是已经考上了吗?!”

……

梦境中,这样的镜头不知出现过多少遍。类似的高考梦,在我1987年考入大学后,一直持续了十几年。询问和我同时代的人,他们很多也都有我这样的经历。

回望28年前的高考,至今仍有很多感慨,很多场景依然历历在目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期还实行预考制,就是高三毕业生在高考前的一个多月先进行校内的考试,如果没有通过,就不能参加高考。而我,就是其中不幸的一个。1986年,我竟然以0.1分之差被拒在高考考场之外。

悲伤、绝望、愤懑、悔恨……经历所有不好的情绪洗礼之后,我还是很快进入了补习班——距1986年高考还有一个月时就已经开始的补习班。学校还算人性化,将预考成绩比较好的学生立即组成一个补习班,开始1987年高考的冲刺。

大课间我们都要在教室外面做广播体操,我们那一个特殊的“高三毕业班”也不例外。站在那些即将参加1986年高考的同学前面做操,我感觉背上像有芒刺一般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,但应该是以自卑的成分居多吧。

作为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、家境一般的农村娃儿,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当时多么期盼能早日考上大学,哪怕是专科,甚至是中专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山区农村,条件仍然很艰苦。我从初中起就在县城一中上学,平时吃住都在学校,所以家里的农活儿很少能帮上忙。上了那么多年学,还花了家里那么多的钱,如果考不上大学,实在是对不起家里人。所以,这也成为那时的我努力拼搏的一个重要原因。学习时一想到这些,一想到高考,身上马上就有了无穷的动力,就像给发动机加大了油门一样。

1986年秋季开学了,对于我们那个班来说,算是真正进入了高考冲刺期。可能是学校的条件也艰苦吧,我们那个补习班没有课桌,学校让我们自己想办法。凳子都是自己从家中带来的,课桌怎么办?相当一部分同学都从比较熟悉的老师家里借了些旧课桌。第二年的高考前夕,大家都把它们还了回去。

那时,学习的紧张和条件的艰苦恐怕是现在的孩子们想象不到的。

早上五点多,刺耳的电铃声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,一骨碌爬起来,穿上衣服一路小跑就往教室冲。我们的教室是在一座新盖的三层楼的顶层,那是我们学校当时唯一的一座楼房。一天早上,快跑到教室了,我脚步慢下来喘口气,班主任看见了,立即对我训斥:不赶快进教室,还东瞅老鸹(乌鸦)西看雁的(我们那儿的方言,意思是慢慢腾腾、没有抓紧时间)!

进到教室,大家都是拿出书本一通猛读。待睡意驱散完毕,早操的钟声也响起,大家又是一路小跑下楼,排好队伍到操场跑操。几十个班的学生在一起跑操,由一个体育老师吹哨子统一指挥。春夏秋冬,天天如此。回想起来,能每天跑跑操,对学生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儿。不像现在城里的学校,很多连跑操的地方都没有,或者有也远远容纳不下那么多的学生。

早操后是早自习,一般是朗读,每周一、三、五读语文,二、四、六读英语。除了家在县城的,其他同学都在学校食堂吃饭。一千多人去排队,要耗去很多时间。为了减少排队时间,我们总是提前几分钟去食堂,校长看见了也不说啥,他也理解我们的初衷。但是如果有老师讲课就比较惨了,因为老师不会提前下课。所以,一旦放学,大家都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食堂。校园内的马路上,一群毛头小伙子个个手里拿着饭碗勇往直前,那场面你可以想象会有多么壮观。

晚自习下课后,大部分的同学都要回到一个大寝室睡觉。有三间房那么大的通间,全部是上下铺,六七十号人都在这里休息。冬天,窗子被塑料布封得严严实实的,有一个同学学习非常刻苦,回到寝室还要点着煤油灯再看会儿书,这遭到了大家的抗议,因为第二天我们的鼻孔里都会有黑烟。

我们那个班有90多个人,百分之九十都来自农村。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,学习自然都很刻苦。班里有两个人谈恋爱,同学们都瞧不起他们。自习课时他俩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儿,全班同学都以那种从鼻孔里发出的“噢——”的声音表示抗议和嘲讽。

教我们的老师也非常敬业。班主任对我们管得很严,一有空儿就往教室跑,盯着大家学习,一发现有不认真学习的现象,就严厉斥责。教解析几何的数学老师,星期天忙完了家里的农活儿,挽起来的裤腿儿还来不及放下就开始给我们上课。有个教立体几何的老师,满头白发,已经退休好几年,因为课讲得非常好,学校又把他返聘回来教毕业班。晚自习时间,那位老教师带着助听器给我们辅导:“要快啊,你们做题要快啊。谁做好了拿给我看看。”“取法乎上,仅得其中;取法乎中,仅得其下。你们要往高处冲啊!”老师的教诲至今犹在耳边。

1987年,国家取消了高考预考。欢呼雀跃的同学中,我显得格外激动。那年,我也幸运地考入了郑州大学中文系。

提着鼓鼓囊囊的行李,从没有围墙的金水河边进入校园,踏入9号宿舍楼。

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。

那是28年前的8月。但记忆中好像只是几个月前的事儿。

上一篇 麦田记忆

下一篇 有支神笔

公共文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