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过临汝镇

老板把切好的羊杂碎放进锅里，加一把葱花、几片姜，再倒进一大勺羊肉汤，火苗在锅底慢慢地燃烧，锅里的热气就弥漫开来……

初冬季节，晚上八点天已黑下来了，我要去伏牛山区一个部队采访。越野车下了高速公路，又走了一会儿，才驶入一片灯火，司机告诉我，临汝镇到了。天空正下着小雨，街上的路或许是年久失修，坑坑洼洼的，还有不少积水，显得有点脏。在镇上的十字路口，司机把车停下来，他说，首长交代了，回去赶不上吃饭，就在镇上随便吃点。

司机领我走进一家路边的小店，门面很简陋，吃饭的人也没几个。看起来这家店是个夫妻店，男的四十多岁，很朴实，老板娘也是很厚道的乡下人打扮，他们热情地让我们坐下，又把桌子使劲地抹了几遍。这是一家羊肉汤店，操作间就设在一进门的地方，案板和锅与就餐的桌子很近，大铁锅里的汤冒着热气，将羊肉汤的香味飘得满屋都是。我落座后，司机有事出去了，我打量着店内的陈设，它虽没有城市里大饭店的豪华气派，但却别有韵味，屋里只有七八张桌，靠里面的一间房与外厅的几张桌子稍有隔断，灯光也亮一些，算是小店的“雅间”了，那里，一对青年情侣正在边吃饭边说悄悄话。

司机一时还没有回来，我就和正在做饭的老板聊了起来。他说：“听你说话不像本地人，你是头一次到临汝镇吧？”我点了点头。他说：“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就关门了，要是正当饭时，怕是连座位也没有了，我这儿的生意很好的。”看得出，他说话时眉宇间颇有一种自豪感。老板是老实人，不像自卖自夸，我相信他的话是真的。“你了解临汝镇吗？”我据实回答：“还真不了解。”他说：“临汝早在秦代就建镇了，听说是古代四大名镇之一呢。”我知道，古代四大名镇指的是朱仙镇、汉口镇、景德镇、佛山镇，临汝镇并不在其列，但我不能扫了他的兴致，就耐心地听着。他对我说起汝州的官窑，说到这一带的风土人情，说到当地的特色小吃，讲得津津有味。我有点惊讶，这位看似纯朴的老板，还很有一些学问。

司机为我们点的饭是羊杂碎汤泡饼，我在我居住的那个城市喝的所谓羊杂碎汤，多是以牛杂碎熬的汤，很少吃到真正的羊杂碎。但在这里，吃的是真正的羊杂碎，我看老板与我谈话时切的羊杂碎，都是整个的羊肝、羊心以及羊肠、羊肚等。老板把切好的羊杂碎放进锅里，加一把葱花、几片姜，再倒进一大勺羊肉汤，火苗在锅底慢慢地燃烧，锅里的热气就弥漫开来。

过了一会儿，司机回来了，老板已把两大碗羊杂碎汤端了上来，还在桌上放了一盘切好的饼丝，一碟盐，一碟辣椒油，一碟炒熟的碎辣椒末。很久没吃过真正的羊杂碎了，这样正宗的羊杂碎委实难得，我一闻味道，食欲大振，便狼吞虎咽吃起来。

出门时，我望了望街对面的几家小饭店，昏黄的灯光下，生意都是冷冷清清的，没几个人出入，毕竟是伏牛山区的一个小镇，消费能力有限，何况已是入夜时分，早过饭时了。